股动脉闭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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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4/25 18:19:00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原创腾讯医典

等得太久了,拿到PET/CT报告的时候,松茸怪饿得有些恍惚,一心只想吃鸡。

回到家,她点了外卖,等着那时还是男朋友的老卜回家。

真正的恐惧,是在见到老卜那一刻才涌上来的。

面对报告上“胸腺来源恶性肿瘤可能性大”的字样,两个人抱头痛哭。

(松茸怪第一次的PET结果。受访者供图)

一夜无眠。

松茸怪流着泪,在脑中罗列着各种身后事,胸腔也因为潜伏的癌细胞而隐隐作痛。

过去的30年里,她是别人眼里幸运又努力的女孩——

家庭幸福,学业顺利,有让人羡慕的爱情,在风投领域一路精进。

她享受投出大大小小的案子、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。

这场病来得着实突然。对松茸怪来说,一切不得不暂时停下来。

一个年轻的知识女性、职场精英,必须很快收拾好情绪,查文献、找资源,做好应对的准备。

(准备去做活检手术的松茸怪。受访者供图)

几天后,活检手术结果出来,病理报告是罕见的、可以治愈的恶性肿瘤——霍奇金淋巴瘤,结节硬化型。

这让松茸怪和老卜大为鼓舞。毕竟,这是我国发病率百万分之五左右的淋巴瘤家族中,只占10%的少见分型。

但每个人的病程走向似乎是门玄学。病情的反复让松茸怪意识到,这是比想象更持久的战争。

和很多患癌的年轻人一样,她也开始了一场在疾病、自我,以及生而为人的使命感之间,寻求平衡的旅程。

年底,松茸怪从北京调来上海工作。

不久后,她发现左侧锁骨上方毫无征兆地鼓起一个肿块,乒乓球大小,不疼,但压迫呼吸。

疫情笼罩下的上海,医院跑呢?松茸怪琢磨着,先观察一下吧,果然,肿块自行消失了。

但很快,它又肿起来了,松茸怪决定去检查。

由于血象异常,她冒着疫情风险辗医院的风湿免疫科和外科,两个月依然无果。

(疫情期间,医院检查。受访者供图)

直到做了PET/CT,才看到自己体内已然潜伏着一串恶性肿瘤,最大一个位于右侧前纵隔。

用松茸怪自己的话说:

“它就像一盘踞在宝座上的黑暗君主,周围一群开疆拓土的小喽啰,阴影从胸腔密密麻麻地蔓延到锁骨上方和颈部。”

换医院,换科室。松茸怪和老卜的求医之路也从浦东扩大到浦西,从胸科到血液科……

疑犯最终被锁定为“霍奇金淋巴瘤”,这是一种来源于淋巴系统的恶性增殖性肿瘤。

(因为医院总会有办法,松茸怪给体内的肿瘤起名“陆西法”。受访者供图)

回想起来,这场病可能在一年多前就埋下了伏笔。

突如其来的腿部皮肤瘙痒、酒后全身如红色蛛网缠绕、灼热想吐……

更让松茸怪隐隐觉得不对劲儿的是——从前总是能量满格、雷厉风行的自己,突然变得容易疲倦,莫名低落,不再敏锐。仿佛有什么东西拖着她往下沉。

不幸中万幸的是,霍奇金淋巴瘤是极少数有成熟方案、可治愈的恶性肿瘤。

查询相关文献可以看到,标准的一线化疗方案ABVD和放化疗联合治疗,可以使超过80%的患者达到完全缓解,获得长期疾病控制,从而享受自然寿命。

医院的朱军教授这样说过:“假如注定要患一次癌症,我会选择淋巴瘤”;而其中最“好治”的,就是霍奇金淋巴瘤。

冷冻胚胎的决定,是在确诊后第六天做出的。

“人生的意义当然不在传宗接代。”松茸怪心里很清楚,争取治愈和活下去是第一优先级的事。

事实上,霍奇金淋巴瘤的成熟一线治疗方案ABVD并没有太大的生殖毒性,然而生命无常,他们还是想提前为未来多留一个选择。

两天后,老卜拉着松茸怪扯了证。

(领结婚证当天。松茸怪脖子上活检的伤口处贴着一块创可贴。受访者供图)

在一起的日子,他们从未困于车子、房子或是彩礼,甚至认为婚礼也不是必须的,一切外界的声音都没有两个人本身更重要。

松茸怪也没有想到,自己就这样完成了这件人生大事。

后来的某些个晚上,也许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老卜会突然抱着松茸怪说:“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啊!”

(回家的老卜悄悄剃了光头,给同样发型的松茸怪惊喜,两个猕猴桃见面啦!受访者供图)

辅助生殖门诊的徐主任尽管行医多年,阅人无数,也被他们“腻腻歪歪”的恩爱打动了,悄悄生出几分怜惜之情。

在这位主任的关照下,他们用12天就顺利地完成了胚胎冷冻。

随后的四个月里,松茸怪经历了骨髓穿刺等全面检查,完成了6次化疗,中期的PET/CT检查结果也是非常好的2分。“像梦一样”。

一切似乎都非常顺利。就像大部分霍奇金淋巴瘤患者一样,尽管置身于幽暗的隧道,但能看到尽头的光。

其实危险早已近在咫尺。第七次化疗前,松茸怪突发肺部感染合并败血症。

对肿瘤病人来说,大约有60%的概率会遇到这种危机。

这是比化疗更难捱的日子。因为感染,每天晚上九点一过,松茸怪的身体便会准时高烧起来,紧接着就是大夫给出的降温“三重奏”——吃药发汗、放屁屁栓、敷冰袋。

(松茸怪画的退烧过程。受访者供图)

她的衣服跟从水里捞起来似的,湿了一身又一身,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。这样的夜晚持续了十多天。为了监测病情进展,光是胸部CT就拍了四次。

“每天晚上我都觉得自己虚脱得要垮掉了。”除了最初得知自己生病的瞬间,松茸怪“欢脱”地治疗了一路,这是她第一次感到,死亡,其实很近。

蹊跷的是,感染源遍寻不见,这让医生们也有些头大。

做了全套感染源测试,打了不断升级的抗生素、凶猛的激素和升白针,病房里还专门开了24小时运作的层流净化系统,松茸怪被保护得严严实实。

(打完升白针后全身骨头跳着疼,松茸怪发现这个类似“臀桥”的动作可以缓解疼痛,她想象自己在为骨髓军工厂撑起一片天。受访者供图)

主治医生赵教授也来了,一位由内而外散发着沪上名媛风范的女士。

专业上的成就已然让人佩服,松茸怪还发现,每次见面,赵教授的衣着配饰总有精美别致的小细节,永远穿着简单大方的高跟鞋,连稳重的白大褂都变成一件洋气的外搭。

梳理完病情,临走时赵教授看着松茸怪的眼睛说:“会没事的哈,会没事的。”

医生的日常繁忙又枯燥,但这轻声细语中流露出的温柔、耐心和笃定,让松茸怪一下子安下心来。

松茸怪逐渐认识到,医生的态度对病人心态的影响竟然这么大,甚至会影响最终的治疗结果。“有时治愈,常常帮助,总是安慰”,此言不虚。

各种药物和治疗手段一边拯救着性命,一边不断试探病人忍耐痛苦的边界。

感染期间,松茸怪几乎不间断地挂水、打针。

原来,药水太粘稠也会堵住针管,加压冲开的时候,可以让人痛到崩溃。

为断绝所有引发感染的可能,此前化疗置入的PICC管(经外周置入的中心静脉导管)被拔出,后来几次上药,松茸怪使用了从锁骨处穿入中央静脉的CVC(中心静脉导管)。

这两种置管术的目的相同,都是让药物直接进入深静脉,在化疗过程中保护血管。

但PICC可以留置几个月,CVC则即用即插,因此,每次扎管和拔管也成为一种考验。

(为断绝所有引发感染的可能,此前化疗置入的PICC管换成了CVC。受访者供图)

住院近20天后,情况好转,松茸怪终于可以出院回家,遵医嘱口服激素并逐步减量。

但每天半夜两点,她都会准时因下肢骨头的剧痛醒来,各种姿势调整一遍还是无法入睡。

“该怎么形容呢?就像伏地魔用魔杖狠狠戳进我的膝盖和脚踝,在里面指指点点,用指甲尖在大小骨头上快速刮刮擦擦。”

这场意外的感染让化疗中断了2个多月,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化疗效果。

复盘整个治疗过程,松茸怪琢磨着,或许是哪里出了问题?感染原本可以不发生吗?

化疗方案ABVD中的“B”——博来霉素,本身就有引发间质性肺炎的特性,但上药时采用的是标准剂量,所有病人都是按照体表面积给药,反应也理应可控;

而可能因人而异的“A”——脂质体阿霉素成为了松茸怪怀疑的对象,它是蒽环类化疗药物的一种,俗称“红药水”。

(第一次上“红药水”是在夜里,松茸怪经历了强烈的超敏反应,憋得喘不上气。受访者供图)

事实上,它就是以脂质体作为外壳包载的阿霉素,用来降低阿霉素带来的心脏毒性,但价格却是阿霉素的上千倍。

有研究显示,它在使用中也会出现一定比例的超敏反应,主要影响呼吸系统和皮肤系统。

那么,只用普通阿霉素可以吗?

也可以。

但医生通常会站在为病人考虑的角度告知:脂质体阿霉素贵些,但是近期心脏毒性更小,打击大包块肿瘤的效果更好。

对于很多病人来说,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题。

第一次上“红药水”是在夜里,松茸怪同样经历了强烈的超敏反应,憋得喘不上气来。

当晚年轻的值班医生说,可能跟肿块较大有关系。于是他让护士停了点滴,给松茸怪吸氧、上激素。

“我的病床靠窗,重新挂水前他又进来,在病房窗边安安静静守了好一会儿,他背着手看着窗外的夜景,确认我没事了才离开。虽然后来没再见到这位医生,但想起这一幕,我就觉得很暖心。”

松茸怪判断,自己的用量还是大了。

“红药水”是否真的导致了感染已无从证实,但脂质体阿霉素的皮肤毒性却是肉眼可见的——

松茸怪手掌手背布满了湿疹,皮肤一层层脱落,手指弯折处裂开口子。

反应最严重的病友,手脚皮肤的作用完全消失,甚至疼得路都走不了。

除了多涂特殊的润肤霜、糖皮质激素乳膏以及避免沾水外,她还遵医嘱戴上了白色棉质手套,被老卜戏谑:“嘿,米老鼠!”

(受访者供图)

“可能这就是我应该经历的,我能看到自己身体和精神的韧性究竟可以拓展到哪里。”

即便没办法出差、开会、看项目,松茸怪在病床上还做着一些投后管理工作。

跟画画、弹琴、阅读一样,打开笔记本电脑偶尔工作,变成一种难得的快乐消遣。

仿佛是从冗长的治疗中抬起头来,呼吸一大口新鲜空气。

看得出,她热爱这份职业,足够专业、专注,并富有同理心。

哪怕在生病期间,她依然享受工作带来的成就感,最开心的就是看到已投公司发展得风生水起。

她也反思自己,原来总是埋首于眼前的细节,因为生病,她反而得以站得远一些,用更成熟宽阔的眼界和更战略性的眼光去观察这个行业。

(去医院的路上,通过电话会议开董事会。受访者供图)

去年12月,松茸怪一线化疗结束,但PET/CT报告出乎意料地只得到了最差的5分。

肿瘤有一部分进展较快,她不得不放下工作,更加“心无旁骛”地治病。

做过癌症研究的公司老板也告诉她,癌细胞狡猾得很,不要心急。

医院生物治疗/肿瘤科的杨主任沟通过病情之后,松茸怪当即决定先回北京。

毕竟自己的家、爱人、朋友都在北京,这让她更安心。

她计划,先通过二线化疗方案将肿瘤细胞尽可能清除,而后进行受累野放疗。如果还是不行,再尝试自体干细胞移植或生物制剂等更“厉害”或“前卫”的方案。她不想一次把所有牌都打完。

医院擅长攻克难治型霍奇金淋巴瘤。他给出的治疗方案,是在一种国际上广泛认可的化疗方案基础上进行的优化和定制,从治疗逻辑上来看更为可持续,这跟松茸怪的想法颇为合拍。

“我遇到的主治医生都是很慈悲的人,尤其是杨主任团队。杨主任是我见过最贴心、最为病人着想的医生,他从来不会把病人当作毫无知识储备的外行,而是会根据各个病人的具体情况,耐心详细地解释病情和治疗方案。”

(松茸怪为杨医生和团队医生画的肖像。受访者供图)

病情突然反转,松茸怪也非常不安,哪怕霍奇金淋巴瘤的治愈率很高,但依然充满未知的风险。

有过码农经历的松茸怪,做了一个生动的类比——

“每一位癌症病人,都像机器学习中的前馈神经网络。把确诊结果作为输入,经由每一次手术/化疗/放疗/重要的异常事件构成的隐层,最后输出完全缓解/部分治愈/进展的结果。”

一切都在黑箱中。

医生要不停地调整方案、应对各种突发情况。

而对病人来说,治疗更需要足够的勇气、智慧、耐心和信念。

和淋巴瘤奋战了一年,“踩坑”在所难免。

松茸怪正在写一本关于霍奇金淋巴瘤治疗之路的书,出发点是为病友们提供一份具有实操意义的“避坑”指南,“可能很浅显,但会有用”。

(松茸怪。受访者供图)

她觉得,大部分病人在开始治疗前缺乏基本的“病人教育”。自己的经验也许可以帮助后来者少走弯路。比如:

在不耽误治病的前提下,年轻的恶性肿瘤患者可以争取放化疗前的生育力保存,尤其对霍奇金淋巴瘤这种好发于青少年群体的疾病而言。

放化疗中一些反应会耽误上药,以至于延迟治疗周期,影响疗效。比如化疗后的肝功能异常,要靠挂水来及时恢复,对一些人而言光吃药是没用的。

药量、上药的顺序对疗效很关键,医院都会严格按照规范治疗,病人要自己学习,在医生护士无法顾及每个病人细节的时候,多跟他们沟通。

活检是淋巴瘤确诊的重要标准,因为有按非霍奇金淋巴瘤治疗好几年才发现是误诊的霍奇金病友。

……

在社交媒体上,她图文并茂地记录下了不少治疗过程中的“欢乐”片段。

(松茸怪展示的自己入院要带的东西。受访者供图)

她无意成为“小黄鸟”那样的医学科普达人。只是觉得,同样身在人生低谷,那些正在经历磨炼的人如果看到有人活得还挺好,也会更有继续下去的勇气吧!

“我们生病的人,治疗已经够苦了,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。”

松茸怪总说自己很受眷顾,从小到大少有畏惧和困惑,享受挑战,更愿意努力去争取并获得想要的东西。

她不甘于生命的意义止步于此,她总想再做点儿什么,在走过了这段特殊的日子之后。

放疗的“劲儿”比化疗大多了。二线化疗半程结束后的第一次放疗,松茸怪就吐了,红色的液体。

其实,霍奇金淋巴瘤的放疗剂量只是其他类型癌症的六七成左右。“也可能是晚上吃的麻辣烫吧”,她这么安慰自己。

“容积旋转调强的机器特别酷!包括放射源平面在内的几个部件以我的脊柱为轴,顺时针、逆时针度绕着转,很像是空间站的宇航员,或是在3D打印自己。”

(放疗的日子结束了,松茸怪把放疗用的模具带回了家。受访者供图)

然而,脑洞大开之余,机器照射纵隔时的灼烧感真实而强烈,喉咙处的放射性损伤也再次刷新了她对疼痛的认知。

她热爱美食,但这段时间她只能强迫自己进食。

松茸怪说,在病痛中,正念冥想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。

它让自己学会以整体性的目光去看待疾病,癌症只是体内正在发生着的一个过程,一小撮细胞先人一步达到永生,而人始终是一个完整的存在。

当她用正念冥想联结到一个完整的自己时,就超越了伤痕和痛苦,放下了对疼痛和未知的恐惧。

“你会觉得很玄乎、很主观,对吗?但它确实让我对自己更有耐心、心态更好。”

(松茸怪并没太在意外形的变化,一戴上帽子,才发现传说中的月亮脸就是自己。受访者供图)

除了放疗,医院做PICC维护。

这是一根长度45厘米的导管,一头从肘正中静脉穿入后,另一头直抵上腔静脉深处心脏旁。

她喜欢这个区域,医院里难得人少、安静、没有压迫感的地方,还可以跟护士姐姐轻松地聊一聊。

维护完毕,是吃药时间,大大小小的药片被她分类放在不同的盒子里,保护心肺的、减少辐射伤害的、预防放疗咽喉溃疡的,以及维生素。这样的药,她笑称一天要吃三“顿”。

放疗安排在每天晚上九点。

做完PICC,距离晚上时间还早,松茸怪不愿再折腾回家,医院的小花园里边吃东西边晒太阳,再在附近找个咖啡馆看书,来打发掉整个下午的时间。

(体感好些时,松茸怪沉浸在阅读中,汲取来自书籍和太阳的养分。受访者供图)

“医院,得从东到西穿越北京城区,来回60公里,在医院还得定向越野一整天,简直比上班还累。”

肿瘤大楼安保森严,病人进入需要核对名单,家属陪同还须奉上七日内的核酸证明,保安工作量着实不小。

人流在大门口形成一个漩涡,所有人都难免缺乏耐心,摩擦也常常因此而起,但又会很快消散。

治病最重要。

与肿瘤共存的日子还在继续,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。松茸怪说,生病之后,才深刻地体会到了“众生皆苦”的含义。而对生命的意义,她也有了更富哲学意味的体察——

只要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,就说明在身体内所发生的对的事情比错的事情来得多。

人生充满令人无法掌控的因素,但让每一个“活着”的当下更有意义,是值得努力一试的。

“命运绝非偶然,选择使然。”

审稿专家:刘卫平|医院淋巴瘤科主任医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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